“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80多年前,南方红军三年游击战争期间,书写于“衣底”的绝笔诗《梅岭三章》、诞生于野草寒露的《赣南游击词》,如今读来,依然热血澎湃。8月中旬,现代快报、盐阜大众报联合采访组走进江西省赣州市的崇山峻岭中,探寻陈毅和游击队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赣南游击词主题园

 被困梅岭20多天,陈毅藏于这处石壁下

“一九三六年冬,梅山被围。余伤病伏丛莽间二十余日,虑不得脱,得诗三首留衣底。旋围解。”在《梅岭三章》题注中,陈毅这样写道。

梅岭三章主题园

江西省赣州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副会长庄春贤说,1936年,国民党军46师向赣粤边游击区发动了大规模“清剿”,围困梅岭二十余日。游击队被打散后,身带伤病的陈毅隐蔽在山上一个石洞中,考虑到恐难脱险,于是在衣底写下了著名的《梅岭三章》。

皖南事变发生后,1941年1月,新四军军部在江苏盐城重建,中央军委任命陈毅为代理军长。1942年6月11日,《梅岭三章》首次刊发在盐城的《盐阜报》上。

为了纪念这段历史,江西省赣州市大余县在梅山脚下建起了一座梅岭三章主题园。一幅幅珍贵的历史照片、一件件珍贵的革命文物,将采访组每名成员带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斋坑陈毅隐蔽处在主题园附近山上。这里现在是江西省文物保护单位。

刚下过雨,一路上山道湿滑,主题园讲解员带着采访组走了约半小时,来到一处陡坡中部。“这里就是陈毅躲藏了20多天的地方。”讲解员指着前方的石壁说。

岩洞其实是石壁凹进去的一处空间,宽不过四五米,高和进深仅仅一米多一点,勉强可以遮风挡雨。上方是凸出的乱石块,四周长满树木、藤蔓和杂草。就是在这个勉强可以容身的地方,陈毅隐藏了20多天,躲过了敌人的追捕。

陈毅晕倒在油山,村民机智营救

“靠人民,支援永不忘。他是重生亲父母,我是斗争好儿郎。革命强中强……”这首《赣南游击词》,是陈毅1936年夏在赣南地区游击战争期间创作的一首长诗。如果说《梅岭三章》是革命战士顽强不屈、视死如归,将万丈豪情融于纸笔,那么《赣南游击词》则是军民团结一心、同甘共苦的真实写照。

从梅岭三章主题园出发,联合采访组来到位于赣州市信丰县油山镇的赣南游击词主题园。一座高耸的纪念碑矗立园中,上刻“赣粤边三年游击战争纪念碑”。园内展示了陈毅同志《赣南游击词》的创作背景及历史意义,还通过雕塑、图片、实物等多种形式,生动再现了红军游击队员在油山地区艰苦卓绝的斗争历程。

在油山,也有一处陈毅隐蔽处,位于山间的老屋下村。村里有一处简陋的土坯房,外墙挂着“陈毅疗伤处”的牌子。一处“营救陈毅同志处”的指示牌将采访组引到半山腰,这里有一处凹坑。“这里是我奶奶李桂花当年救陈毅的地方。”52岁的朱定生是老屋下村党支部书记,他说:“1935年冬天,陈毅带领游击队在油山一带行军,遭到伏击。他钻进林中迷失了方向,与游击队失去联系,加上旧伤复发,晕倒了。”

“我奶奶是地下交通员,上山砍柴经过时,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就赶紧返回村里找人把他抬回了家,藏到阁楼上养伤。后来才知道自己救的是陈毅。”朱定生说,有一天,敌人要搜查阁楼。就在敌人爬着梯子快要上去时,奶奶急中生智,狠狠地掐身边只有一岁多的女儿。女儿大哭,她趁机把一个砂钵扔到地上。“哐当”一声,敌人以为是游击队来了,就朝外跑。敌人这一跑,陈毅得救了。

追寻新四军足迹,弘扬革命精神

在1200多公里外的盐城,新四军纪念馆主展馆第一展厅的“南方星火”展区,生动还原了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场景。从1934年下半年到1937年全国抗日战争爆发,红军主力相继战略转移后,留在南方8省15个地区的红军和红军游击队,依靠坚定的理想信念和坚强的革命意志,在当地人民群众的支持下,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争。

深入参与本次寻访行动,让盐城市文广旅局副局长、新四军纪念馆馆长仇金标感触颇深。2023年12月3日上午,习近平总书记在盐城考察新四军纪念馆。“……叹缺粮,三月肉不尝,”当仇金标介绍到陈毅的《赣南游击词》时,“没想到总书记紧接着说出了‘夏吃杨梅冬剥笋,猎取野猪遍山忙……’。”这令他感慨万分,“可以看出,总书记对这段历史非常熟悉,也非常有感情。”

2019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西考察工作结束时强调,中央主力红军长征后,留守的红军将士浴血奋斗,进行了三年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争。陈毅同志在《梅岭三章》中写道“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这是何等豪迈的奋斗精神!我们要继承苏区干部的好作风,在任何时期,面对任何挑战,都要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坚决顶起自己该顶的那片天。

“当年,红军主力长征后,留在苏区的红军和游击队面临着极其险恶的环境,他们不仅要与数倍于己的敌人作战,还要克服食物短缺、严寒酷暑等自然条件的限制。”赣州市大余县委党校副校长朱常说,《赣南游击词》和《梅岭三章》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诞生的。这些诗词不仅记录了红军游击队员的英勇斗争,更展现了他们坚定的革命信念和豪迈的革命情怀。

仇金标表示,通过此次寻访,不仅见证了《梅岭三章》和《赣南游击词》诞生的地方,更深刻感受到了革命先辈在艰苦卓绝的斗争中展现出的坚定信念和豪迈情怀。“这些宝贵的精神财富将永远激励着我们不断前行,在未来的日子里,让我们继续追寻新四军的足迹,传承红色基因、弘扬革命精神,为把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伟业不断推向前进贡献力量!”

联合采访组记者 常毅 刘君健 姜振军 殷俊杰/文 马晶晶 王焱 顾闻 袁俊帆/摄制

附:《梅岭三章》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

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赣南游击词》

天将晓,队员醒来早。露侵衣被夏犹寒,树间唧唧鸣知了。满身沾野草。

天将午,饥肠响如鼓。粮食封锁已三月,囊中存米清可数。野菜和水煮。

日落西,集会议兵机。交通晨出无消息,屈指归来已误期。立即就迁居。

夜难行,淫雨苦兼旬。野营已自无篷帐,大树遮身待晓明。几番梦不成。

天放晴,对月设野营。拂拂清风催睡意,森森万树若云屯。梦中念敌情。

休玩笑,耳语声放低。林外难免无敌探,前回咳嗽泄军机。纠偏要心虚。

叹缺粮,三月肉不尝。夏吃杨梅冬剥笋,猎取野猪遍山忙。捉蛇二更长。

满山抄,草木变枯焦。敌人屠杀空前古,人民反抗气更高。再请把兵交。

讲战术,稳坐钓鱼台。敌人找我偏不打,他不防备我偏来。乖乖听安排。

靠人民,支援永不忘。他是重生亲父母,我是斗争好儿郎。革命强中强。

勤学习,落伍实堪悲。此日准备好身手,他年战场获锦归。前进心不灰。

莫怨嗟,稳脚度年华。贼子引狼输禹鼎,大军抗日渡金沙。铁树要开花。